今夕何夕？

作者| 雪松（雪莲爸爸），来自| 【教你认识北京的植物】奥森定点班

“大家把这张报纸撕成20份，不多不少，看看哪组撕得快？”随着盖娅植物课老师的一声令下，两个大人组和两个孩子组快速的开撕。大人们只要几十秒，孩子们也不过几分钟，就都很快完成了，这个任务还是挺简单的。“现在交换报纸碎片，像拼拼图一样再拼回去。”听到这个命令， 大家又紧张的忙碌起来。但这个新的任务则辛苦多了。有图片的地方还好，还能对着图片找联系；没有图片的地方，只能看文字内容找相互之间的关系。虽然最后也都完成了，但耗时都在十分钟以上，而且碎纸之间的裂痕都非常明显。这时候老师提出疑问：自然环境就如同这张报纸，破坏的时候非常容易，恢复却困难十倍；而且即使恢复了，是真的恢复到破坏之前的样子了吗？

重拼的报纸

不同于前一年的植物游学班关注植物本身，定点班的课程主题是植物跟周围环境的关系。春学期已经学习了植物与风，土壤，昆虫，阳光，水之间的关系。开篇提到的撕报纸游戏是盖娅奥森植物定点班的一个环节。这个在早春微微的雾霾中进行的游戏，让我们深刻地体会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意义。这场游戏同样是定点班的一个缩影。我们每个人都有一个自然名，可以是生物或其他自然界的事物。在“植物与水”课程开始的时候，我们被要求要两人一组，以小情景戏剧的方式，表演自己的自然名与水的关系。大家的自然名有植物，动物，也有阳光雨露等自然现象，通过不同组合的表演，我们更深刻的了解了水在自然界循环中的作用。在“植物与昆虫”一课，为了表现蚜虫吃树汁，瓢虫吃蚜虫，蚂蚁为了得到蚜虫产的蜜露又保护蚜虫的故事，家长们按部就班的排练了场对话式角色扮演游戏。虽然也是同样的内容，但孩子们会采用哑剧的方式来表演，用身体语言来表达。对啊，昆虫怎么可以说话呢？必须承认，孩子们会比家长更有想象力。定点班里会有大量此类的游戏，真正做到了让孩子在游戏中学习。

落有两只昆虫的石竹

不同于给孩子报的其他兴趣班，盖娅的课程都是需要家长和孩子一起平等参与。家长不能再像以前作为一个权威的旁观者观察和教育孩子，而只能以身作则来影响孩子。而当自己真心的投入到这项学习中，也就能够发现旁观者所不能发现的东西。为了讲解植物和昆虫的授粉关系，需要仔细观察植物的花朵。春天的很多草本植物的花都很小，例如附地菜，夏至草等的花，真是需要拿着放大镜才能看清楚。

如果仅仅是旁观，或许连开不开花都不知道。而在课上当老师要求按照图片上的花形去寻找时，大家在草地上地毯式搜索每一朵花，分析与照片上的异同，老师也会引导大家分析每种花的特点。唇形科或玄参科的唇形花的植物会有个类似于停机坪的花瓣让昆虫降落，又有鲜艳颜色的通道指引昆虫走向蜜源，在这个过程中花粉会粘在昆虫的身上实现授粉；紫草科的植物则把花蜜深深的藏在“项链”下的花冠里，只允许特定大小的昆虫才能进入，提高授粉的成功率；豆科的植物会有像旗子一样飘荡的花瓣吸引昆虫过来，当昆虫落在龙骨上面时，花蕊才会伸出来让昆虫授粉。如果仅仅是走马观花，是无法观察到这样的细节的。

有停机坪和导航线的地黄

当然，大人们也有自己擅长的地方。“植物与土壤”一课，为了探索土壤的分层情况，老师要求大人和孩子混编，每个组分了一个小铲子，在一个斜坡上进行挖掘。这时候大人的力量优势就发挥出来了。每几厘米的土分别放成一堆，会发现越往上，土壤越疏松，腐殖质更多，颗粒感更强，挖起来也容易；而越往下的土壤，则质地更加坚硬，挖起来也很辛苦，腐殖质很少，已经不适合植物生长了。为了进一步加深这个印象，大家把上层和下层的土壤分别放在一个水瓶里然后装满水摇匀后等自然沉淀。等下课的时候，就会发现一瓶颗粒大，富含腐殖质；而另一瓶则只是纯粹的细腻的土。通过这个活动，大家了解到地球上并非所有土壤都适合植物生长，只有最上面的20厘米深的土壤才是真正适合种植的，我们应该珍惜这些有限的土壤资源。

不同土层在水中的沉淀

通过游戏，实践，观察，交流，大家学到了植物和环境和平共处的知识。同时，盖娅老师经常强调的是，知识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通过观察和探索，然后思考获取知识的能力。在课程中，他们也实践了这种理念。老师们经常是提出一个问题，让大家自己通过各种实践方式去寻找答案。为了说明植物在整个生态圈中的基石性作用，老师们会给大家发一个计数器，在一个小范围内计数植物、植食性动物和肉食性动物的数量，统计完各组数据后，大家会发现这三种生物的数量呈金字塔形减少。为了探索植物对阳光的利用能力，大家会比较空旷地带的一棵构树跟树林中的构树的树冠形态，获知植物会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横向铺开枝叶；在周围竞争激烈时，才会采用向上的这种更耗费资源的做法。而为了说明植物的蒸腾作用，我们会把一个塑料袋套在植物叶片上，过一个小时后发现塑料袋上已经是布满了水珠。这些知识并不是老师传授的，而是学员们自己观察得到的。对于大人而言，差别可能没那么大；但对于孩子们而言，这种知识一定是会更深的记在脑海里。更重要的是，他们学会了获取知识的方法。

开阔地自由生长的构树

当学会了这些方法，大家经常会有出乎老师意料的发现。有一次课程我们发现一棵柽柳，它的叶子和花朵形态比较接近。有同学就怀疑是不是柽柳的枝条会先开花然后在同样的枝条上长叶子？这样会更加经济，特别是在恶劣的环境下。当发现很多陆生植物的叶片在夏天时变成革质或蜡质，为的是可以减少蒸腾作用，保持水分；有人就想无论哪儿的水生的荷花的叶片摸上去也硬硬的，那又有什么作用呢？甚至有些更深层的讨论，例如蒸腾作用时植物是如何克服重力作用把水提升到可能几十米的高大乔木的树冠上的？有些问题老师也没有在课堂上马上解答，但当带着这些问题回到家里搜索一番，再回到大自然中想办法印证，就会对植物又更近一步的了解。

奥森北园的水生植物

课程讲的是植物与环境的关系，而这门课程本身，也是人和植物交互的一个过程。所以在课程中，大家尽量做到在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基础上学习。挖了的坑，课后都要填平；装到瓶子里面的土，都要倒回去。课上需要观察的花朵，树叶，尽量在不破坏的情况下观察；如果需要解剖观察，则尽量使用掉落的花叶。落叶观察完之后，也都放回到之前的土壤中，让它们能自然腐烂，转化为土壤的养分。在这个过程中，孩子们也慢慢养成了保护环境的习惯。如果有小朋友摘了一朵花，就会有多个小朋友跑出来制止他。有时候自己在路上顺手摘片树叶，都会被孩子教育一番。

生长在树洞里的抱茎苦荬菜

课程，也是一个人与人交互的过程。每节课开始都有一个互相介绍的破冰过程。每次课最开始都有破冰游戏，最简单的就是介绍下自己的自然名，大家表示欢迎。介绍的时候尽量大声的介绍下自己，欢迎的人也是用最热情的声音和肢体语言表示欢迎。这种热情的方式，自己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但当接受到别人欢迎的时候，却是会把人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很多。有时候因为早上出来晚有点迟到，跟孩子还互相埋怨一肚子气，到了这里通过这种方式，就能够很快速平复心情。通过课程的学习，孩子也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在朋友的鼓励下，雪莲还学会了以讲笑话的方式总结课程学到的东西。大人也是同样，通过跟老师和其他家长的交互，学到了其他专业人士的专业知识，拓宽了自己的视野。

大自然妈妈的咀嚼小屋

有时候自己会想，现在给孩子报课，自己也跟着学了自己小时候想学却没机会学的知识。现代社会大家总是匆匆的在公司和家庭之间跑，在公司为工作费心，在家里为家庭操心，即使在路上脑子里可能还要为股市烦心。但当通过这门课了解了更多的植物知识，至少我们可以在路上多关注下身边的植物，追求片刻的宁静。可以在每天早上路过楼下的金银忍冬时观察到它发芽、开花、变色、结出小红果，会在傍晚回家时静听柿科植物的落花如雨点般敲打车顶的声音。当深夜加班满身疲惫走到小区门口，无意间闻到远处丁香花的淡淡清香，也会刹那感叹，今夕何夕？

初开的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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